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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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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22 17:07: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江市,三清纪年6746年。
这一年,月浅已经三十岁了。自从军衔升到了将师以后,她没日没夜地,不是在军区部队视察,就是在和小组里的人一块去出任务。

“如果你愿意,我就去找你,和你一起走。”  ——来自茅子给月浅的信。


“各位兄弟们,我们又见面了。”月浅尴尬地笑了笑,对着自己核心任务组的成员们打着招呼。
队员们也都无奈地耸了耸肩,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距离这群人的上一次分离还不超过三天。
“这次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去营救因为进入西江市旧工厂拍摄纪录片而受困的六人组,他们在拍摄的过程中,偶遇了关在这所旧工厂消杀间的一部分丧尸,根据他们传回的视频录像,还有语音信息来分析,他们遭遇的丧尸类别属于行动较为迟缓的,只不过数量稍微多了一些。“
月浅打了个响指,召唤回了狼哥困倦的灵魂,浔阳在旁边偷笑。
“刚刚我已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暂时没有人员受伤,都能够正常行动,我们不需要救伤员,非常棒的情况;
而且他们意识都较为清醒,并且也都比较好沟通,他们会积极配合我们的救援。
他们身上带的食物和水还能再坚持一天,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旧工厂一个角落的厕所里,门已经被他们堵住了,丧尸暂时进不去,所以人,到目前为止还是相对安全的。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六分,日出时间是五点三十分,我们五点十五分出发,等会部署完营救计划之后大家就先去休息一下,出发前十分钟大门口集合!”
“收到!”

月浅的私人手机放在房间里锁着,每次要出任务的时候,她都会先把手机收好,不会再看,以专心准备任务。
只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她的手机并没有安静地待在角落里,那屏幕正不断闪烁着,一直有人在给她打着电话。
作战计划很快就部署完成,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等到众人散去,月浅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数据库调出的,关于那个要准备出任务的工厂的图纸发呆。
“怎么感觉这个平面设计图和3D成像模型,跟六人组给我发的视频和图片不太一样呢。。。”
月浅嘟囔着,总感觉图纸不太对劲,她对着光看了看,又把六人组视频里拍摄到的工厂参照物的片段截取了出来,然后愣了一下。
“还不就是多了一间被隔出来屋子呗!”博亚突然出现在图纸旁边,佯装要吓月浅。
月浅翻了个白眼,她对于博亚这种幼稚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你怎么来了?哟~手上怎么还戴着一块新的手表噢?”
“这可是司令悄悄给我的,是研发部的新品哦!怎么样~羡慕吧~”
博亚嘚瑟着,故意把手伸到月浅的面前。
“庐山那儿早给我逛完了,城市渐变带的丧尸都清理地差不多了。任务结束以后司令就说给我休假,碰巧离你这儿也近,刚好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月浅耳朵听着,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这个手表,然后缓缓说了句,“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我可没有偷!这块表真是司令给我的!只不过……是我先看到了新品展示以后求来的,”博亚哈了一口气在手表镜面上,然后视若珍宝一般擦了擦。
“我跟你说啊,这块宝贝可是设计有很多很多最新的,最前沿的高科技功能,全息屏显示啊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好像还有热成像模型,实时通话什么的,可高级了呢~不过我现在还在摸索中……”博亚看着月浅一副没耐心听他炫耀的样子,反而还有点着急上了。
“诶~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你没有啊~要不你求我啊~求我,我今天就借你拿来出任务去~”博亚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脸上满是耀武扬威的神情。
“这块表我早就见过了,是实验品,现在还在实验的第五测试阶段,科研部已经给我先测验过了,我上周刚把一些实际测试的问题反馈上去,不知道你现在戴的这一块表他们做整改了没有,”
月浅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因为电子芯片和成像网络的问题,全息屏上面显示的一些跟地图相关的数据很可能会有延迟。这对于我们实际应用作战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危险。我建议你还是先别试用,等完全品出来以后再用会安全一点。”
月浅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看图纸,小声嘟囔着,“唔,多了一间屋子……还真是这样。这就有点麻烦了。不过这好像离他们藏身的地方还有一定距离……但是考虑到这间屋子的风险的话,我估计救援和撤退路线得小小调整一下咯。”
“月浅,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茅子了,诶,话说你俩最近怎么样啦,应该是好久没见面了吧?”
博亚一脸八卦的样子,“我听说这几天他也出任务去了,诶,好像就在西江市附近啊~他怎么没来找你啊~”
博亚现在只想岔开话题,他刚刚听到月浅说的关于手表的那些问题,只感觉头大,按理来说自己拿到的应该就是最新品了呀,该不会是月浅羡慕他先得到使用权才故意这么说来吓自己的吧……
“没有,我们吵架了,他出任务的时候有个女的跟他纠缠不清,”月浅低着头,声音透不出任何的情绪,继续说道,“我让他拒绝她,已经很多次了,但是他好像没有。”
月浅不自觉地咬着手上的死皮,“我找人帮忙问过了,那个女的据说家里是西江医院的。而茅子的爸妈现在就在西江医院养着病呢。对了,我都差点给忘了,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乡。”
月浅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写着新的备战方案,眼睛却也一点点地红了,
“我们都多久没说话了呢?我都快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女的我不知道现在在不在他身边,可能在吧。就算在的话,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月浅和茅子的相识是在三年前,去军舰做任务的时候遇见的。
他们俩的爱情故事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节,就是在做任务的时候,英雄救美,一见倾心。
再然后,他们秘密恋爱了。
因为身在军营里,又因为月浅经常需要去做一些比较危险的,又或者是特别容易与别国结仇之类的任务,月浅早就已经被司令下了死命令,不能够随意谈恋爱,真要谈恋爱的话,还需要向司令打报告提交恋爱申请呢。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二来也是为了确保月浅没有任何软肋能够被其他国家的情报分子拿捏在手里。
月浅的爸爸妈妈,还有姥姥姥爷原本就是已经受到国家保护的人,这个大后方月浅是放一万个心的。
只有恋爱对象,或者说,结婚对象,对于月浅来说,对于任务来说,才是个不定数。
所以,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知道他们俩谈恋爱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博亚了。
毕竟在认识月浅之前,博亚和茅子就已经有着过命的交情。
茅子本名叫做茅见溪,因为会耍长枪,而且他还玩透了部队里面各式各样的狙击枪,素有“青龙小狙神”的称号,再加上他人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像根竹子一样,所以大家后来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他茅子。
不过,他虽然清瘦但是人却很有力气,有韧劲,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所以,茅子在军营里还是受到不少文工团女生的青睐,军队和医院联谊的时候也经常会有医学部的女生们来要茅子的联系方式。
茅子在和月浅恋爱之后,就已经在尽量避免各种各样的烂桃花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碍于一些熟人的情面留下了部分人的联系方式。
但是最后,他总是会用各种理由来拒绝她们。
这就导致茅子的父母总感觉茅子好像一直没有谈恋爱,就以为自己儿子这么多年了还一直是单身。
于是,他们就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女生,以一些“机缘巧合”的方式,介绍给了茅子。
茅子特别无奈,但是现在他又没办法向这个女生明说。这个女生深得茅子父母的喜爱,这一点倒是和其他的女生不太一样,所以茅子也不想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然后弄得两家人难堪。
其实他也有想过,要不要先和月浅问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公开谈恋爱了,然后他再直接向月浅求婚,继而顺理成章结婚不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再有相亲,联谊那几档子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也不想看着他的心头挚爱因为一个与他们俩毫不相干的女生不开心。
但是每一次,就在茅子想要找月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月浅就总是要出任务。
所以他们俩关于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说清楚。
后来,他们俩最近的一次聊天,是月浅任务结束后给茅子发了信息,茅子就直接打电话过来,试探着问月浅要不要结婚,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是可以结婚了。
月浅当时正在直升机上撤退,她并没有听见茅子在说什么,信号时有时无,茅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后来下了直升机,手机就没电了,所以,月浅没听到这句话,也没回复这句话。
茅子误以为月浅不想结婚,而月浅这边则是不知道茅子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女生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月浅又不想总是问茅子这些问题,显得她好像很无理取闹的样子,于是就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
月浅随随便便就能查得到那个女生的信息,那个女生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拍两家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到网上,时不时地拍一下茅子的手,茅子的侧脸,茅子的背影等等。
而这些都发生在茅子面对她的纠缠忍无可忍,明确告诉这个女生他有女朋友之后。
月浅看到那个女生发的动态,真真是气的不行。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纵使信任之墙高筑,却总是耐不住有人想要凿壁偷光。


博亚看着月浅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眉头也紧皱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转移掉注意力,狼哥就拿着月浅的手机走进会议室来了。
“月浅,你的手机一直在闪着,你看看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把手机放下之后,狼哥就睡眼惺忪地走了。
博亚看着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身材健硕有八块腹肌的小麦健康色皮肤的狼哥,愣了愣,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月浅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硕大的泪珠就这么滑落了下来,她赶紧转过身去,她不想让博亚看到她这个样子。
茅子给月浅打了无数个电话,月浅都没接到,最后只收到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暂时找到了安全区域,商超三楼的小型仓库,先休息,等你。
第二条是,受困,在西江市封锁区域,与旧工厂隔着绿地公园的旧商超,二楼上三楼的外部楼梯,注意,一楼二楼全是丧尸。
月浅叹了口气,她现在肯定是要先出任务的。那茅子怎么办呢?
因为六人组本次受困的原因原本就是为了给军队拍摄视频,以及做封锁区的冷生物考察,是军队的考察队在已经确认区域安全以后,才带他们进去拍摄的,没成想是进到了一间被私人改造过的旧工厂。
月浅根据图纸发现的那个隐蔽房间里面就藏着一定数量的丧尸,六人组拍摄视频时惊扰了这些丧尸,总的来说,都是由于军队的失误导致他们受困的。
隐藏的丧尸之前没有被发现的原因有很多,可以确定的是,墙体肯定是之前就被人做了处理,所以冷热成像和动态成像仪器在扫描区域的时候才没有办法发现到这些丧尸的踪迹。
这些无法被确定的因素,都意味着危险又多了几分。
博亚在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他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也看到了月浅的为难。
“现在还有时间啊,要不我们现在去救他?”博亚大声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是凌晨三点零三分。
月浅担心的是,对茅子这边受困的信息掌握不足,如果现在擅自行动了,时间的节奏把握不好的话,会耽误出任务,这样造成的最坏的结果是,两边都顾不上,最后谁都没救到。大家一起变丧尸。
她深爱着茅子,但与此同时她也不能拿生死战友们和任务所需拯救的六人组的生命来做赌注。
“他找到了能休息的地方,我想这边任务完成了以后,我再去救他。”
月浅低下头,一直在头脑风暴,想要迅速整理出解救茅子的方案。
“我现在用手表来给你看看他在什么位置,还有周围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现在过去?”说罢,博亚打开了手表,全息投影的色彩自适应程度好像还有点迟缓,月浅站起身来,关上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这样手表在显示成像时,才没有刚打开的时候那么卡顿。
博亚看到月浅去关灯,略显尴尬,不过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无所谓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博亚输入了茅子在军队里的个人编号,不一会儿,就有了以茅子为中心,身边位置大约100米左右的事物成像。
博亚和月浅恰巧看见有个活物正在扑向茅子,月浅差点就要哭出声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都是经过严苛的军队训练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对看不见的视线范围不设防呢?
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地被一个丧尸从身后袭击呢?
月浅还在思考着,紧接着就看到茅子的热成像从蹲着,到慢慢站起来,然后抓住了这个扑向他的东西的手。
噢,原来它不是丧尸,是个女人,瘦如丧尸的女人。
他们正在面对面说着话,茅子的麦克风好像有点毛病,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模糊不清,那么谈话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月浅的心,冰凉。

博亚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还能够说点什么来安慰月浅了。
但是茅子作为他一块出生入死好几次的兄弟,他是肯定要去救的。
“我不会不救他,但是,不是现在,你等我出完任务,我们一起去救他吧。好吗?”
月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心如刀割。
“但是,你看下面,一楼和二楼,这里密密麻麻显示的,全部都是丧尸啊!”博亚看着成像图,有点犹豫和紧张,思考片刻后,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现在人还活着,那你救了他以后,至少还能听听他的解释呢?有可能这一切是误会呢?……有可能就是这女的单方面纠缠着他呢?”
“缠着他然后两个人一块冒着生命危险跑到禁区里面去被丧尸围着?”
月浅干笑了两声,她的面部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僵硬过。
月浅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他,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找我,我一定会去到他身边。但是现在,你得让我把任务先完成了。”月浅的眼神从愤懑,到痛苦,再到不舍,而后逐渐变得平静,最后,是理智的冷漠。
“你真是出任务出疯了,现在明明还有时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这么狠心地不管他死活啊,反正我要去救他!我真是对你无语!”
博亚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生气了,他现在觉得月浅肯定是因为那个女生的存在,才选择先不去救茅子的,明明有时间还不去,在博亚眼里看来,这就是见死不救。
“博亚,你不要冲动,具体别的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附近的建筑物,高点,掩护点,撤退点你都没有仔细看好,也没有提前考察好,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月浅抬眼看着博亚说道,深邃的眼里是无尽的冷冽。
“你爱去不去,不用管我,反正我现在就要去,我有手表,带够弹药就行了,我可没你这么冷血这么怂!”
博亚说完,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月浅叹了口气,左手抱着腰,右手按摩着太阳穴,思考着。
这可真是个不眠之夜啊!


月浅和小队出发的时候,博亚已经出发一个小时了。
月浅在博亚走的时候给博亚发了短信,让他在救人的每个阶段都给自己发个消息报平安。
博亚只是傲娇地回了一句,
“你可不是我的上级,我没必要对你汇报这些信息。”然后就一个人潇潇洒洒地出门了。
月浅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和队员们准时出发救人。
月浅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旧工厂的位置,这个时候刚刚好太阳升起。
行动迟缓类型的丧尸在白天动作会变得更缓慢些。
所以等到天亮了去救人总是会比在黑布隆冬地时候救人要方便得多。
按照新的计划,狼哥在工厂的斜对角楼里制造声响吸引丧尸过去,然后月浅从外墙上楼与六人组会面,确认各项情况无误后,固定逃生绳,然后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撤退就好。
月浅看着微型探测仪和对比图纸,来到了六人组藏身的,位于旧工厂三楼尾间的这个厕所里,月浅是从楼下利用吸墙器爬墙上楼的,高点和掩护点都已经有队友做好了准备。浔阳在车里待命,时刻查看四周的情况。
汽车停在了100米外的安全位置,停远一点也是为了留有安全距离,以此防止附近有未知的丧尸突袭。毕竟汽车的声音可比脚步声大得多。
一切准备就绪且进行地十分顺利。
月浅出现在窗户边的时候,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个女生还不小心叫出了声来。
月浅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完了,这叫了一声得把这楼里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了,那他们撤退时间不知道又缩短了多少。
厕所的窗户离地面还是稍有一些距离,月浅还在伸着脚尖试探着看看有没有能踩到脚跳下来的地方,一双大手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她抱了下来。
月浅拍了拍身上的灰,窗外阳光洒进来正好映在这双大手的主人的脸上,
他笑着看向了月浅,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脱下的背包,自然地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他尽他所能地压低了声音,温柔地看着月浅,“你好,我是季云归。”
月浅循着声音抬头,正好对上那一双深褐色的眸,看他的表情就好像这人已经认识她许久。月浅微微发楞。
这一次的任务与救其他人的任务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月浅感觉一切未免都进行的太过顺利了一些,当然,没有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没有突发的紧急事件肯定是好的,只是月浅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月浅看着这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大家都不要再说话了。从那个女生不小心叫出声来开始,月浅已经渐渐听到厕所外面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毫无疑问的,是那群没有温度的东西。
等到月浅把绳子固定好以后,撤退开始。万幸,这六人组里并没有啰嗦的拖油瓶,该收集的资料,重要的物件一个都没有落下的。
只是厕所木门外的丧尸好像聚集得越来越多了,尽管狼哥在工厂的对角那边已经尽可能地把其余的附近的丧尸都吸引了过去,厕所这附近还是有一小部分丧尸被月浅和六人组他们发出的声音所吸引,好在现在出太阳了,那些在太阳能晒到的地方的丧尸,行动又变得更加迟缓了一些。月浅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六人组昨天晚上躲进厕所以后,就已经把所有能够找到的用得上的扫把还有水桶之类的杂物都卡在了厕所门口这。
这才爬下去第三个人,厕所门这边好像就被丧尸们推的有点松动的样子了。
月浅有点无语,不过好在这个情况也是被预料到了的。月浅让剩下的人都先爬到厕所靠窗隔间的水泥墙上面,这样方便一个接一个地顺着窗户爬出去,还能借点力,节省点时间。
季云归有些担心月浅,“你最后走么?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你先下去带着我们走?”
月浅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想让季云归闭嘴,然后不要在说话了。安安静静撤退是他最好的选择。
她摆了摆手,示意季云归赶紧跟着那位叫出声女士爬出去。
之后,月浅从随身带的背包里面拿出酒精,一点一点洒在厕所门周围和背包的周围,背包里面安置了小型炸药。
做完了这些,六人组都已经顺利爬出厕所,由楼底下的淞柏接应着,等到月浅爬到窗户边的时候,
厕所门刚好被穿着工人衣服的丧尸们挤开,月浅滑动打火机开关,心里祈祷着,不灭不灭,就丢了出去。
糟糕!月怕什么越来什么!火居然在落地之前灭了!
月浅突然想起狼哥在出任务之前,往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塞了被卷成一竖条的废纸。
她赶紧把这个救命稻草找了出来,然后从侧面的裤子口袋又掏出了一个备用打火机,把纸筒子点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沿着墙面往厕所地上丢去,然后就开始往后顺着绳子向下爬。
再不爬,她就要跟丧尸们一起爬了!
等到月浅安全着陆的时候,三楼的厕所已经开始冒烟了,月浅终于安下心来,冒烟就意味着火点燃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要发生爆炸了。
爆炸的声响能把附近的丧尸都吸引过来,月浅他们和六人组得赶紧撤退,因为狼哥那附近的丧尸也会被爆炸声吸引过去,这样的话狼哥才可以看准时机,然后安全地从后方进行单线撤退。

这辆军用吉普车在旧工厂旁边的绿地公园缓慢行驶着,狼哥刚好赶到,立刻钻上了车。
人已救出,任务完成。月浅终于把这条提前编辑好的信息发给了司令。
司令破天荒地回了月浅一句,务必安全回营!
月浅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博亚的短信发了过来,时间显示的是十分钟前,月浅这里是即时收到消息的,所以博亚那边信号肯定有延迟,十分钟,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了。
月浅请求连接博亚的主线对讲电话,对方暂无应答。
月浅这下知道,司令的这个回复是什么意思了。
“狼哥,公园旁边的商超,你有图纸吗?”
狼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博亚说你肯定会问我这个东西,没想到真的问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博亚去这个商超出任务了?”
月浅点了点头表示确认,随后又多加了一句,“是秘密任务。他现在应该是遇上了点麻烦,我得去救他。狼哥你…”
月浅抬起头,狼哥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点了点头,狼哥转过头跟开车的浔阳说着,
“等会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转角亭,你经过那里的时候车速稍微慢一点,我跟月浅临时有其他任务。你把人安全带回去之后,我们再联络你确认安全撤退点,你再来接我们。”
浔阳回头看了一眼狼哥,又担心的看了看月浅,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坐在月浅旁边的季云归,突然开口说话了,“原来你就是溪月浅。”
月浅不明觉厉,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只是一边看着图纸一边回答道,“是的,我是。”
季云归听着她的回答,看着她凝神专注看图纸的样子,只觉得她这样子真的很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的。等会还要出任务是吗?外面丧尸那么多还那么危险,你要注意安全啊…”
月浅不耐烦地点点头,她没有心思听季云归在说些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当时博亚手表投放出来的那个热成像实时动态显示图。
刚下了车,月浅和狼哥就赶忙跑走,找安全的落脚点。
车上的季云归看着月浅离去的背影,眼里多了一丝丝紧张。
月浅直接给茅子发消息,我来了。
然后再给博亚发消息,手表一定要保持有电,我需要连接你的手表同步数据,记得在你那点击同意我的请求操作。
过了一会,是茅子回了信息,好的,我和博亚一起被困了。
月浅无奈到想笑。
明明已经跟博亚说过了做好计划了再去救人,就是不听,好了,现在难度从营救两个人,上升成了营救三个人,而且其中有一个人还是因为意气用事导致被困。
狼哥也知道博亚被困了,表情有点古怪。
月浅看着狼哥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觉得好笑。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博亚在训练营的时候,本来就是男女通吃的啊…
难道…该不会…等人救出来以后…有些事情可得好好问问博亚…和狼哥…哈哈哈哈


商超是一栋大型的两层半独立建筑,三楼是楼顶阳台和大约三分之一面积大的杂物室,建筑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外部楼梯能上到顶楼。
茅子,博亚和那个热成像显示的女子,他们三人就是卡在了东侧这边的外部楼梯。
他们无法上顶楼,因为上顶楼的门被锁住了,顶楼楼梯旁边也堆满了杂物。
他们也无法下楼,因为整个二楼的丧尸早就被他们的动静吸引到楼梯这边来了。
万幸的是,东边这边从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是还有一道栅栏门挡着的,上锁了以后丧尸们就上不来了,但是茅子博亚他们也就出不去了。
月浅看着热成像信息,她是真的很好奇博亚是怎么把自己和茅子一块困在一起的。
仔细想想,楼下全都是丧尸,肯定是不能走的,也就是说,博亚要救人的话,只能从三楼的楼顶进出,那如果要进出的话,博亚之前又是怎么上去的呢?
爬墙器?不对,博亚出门的时候就没带这个东西。而且爬墙器这个东西目前来说只适合团伙在出任务的时候单人先锋使用,并不适合多人连续使用操作。
改良的多人使用版本目前还没有更新迭代出来,最新版就在月浅的包里,刚刚还使用过呢,那就肯定不是这个了。
排除了爬墙器的方法,那么,博亚肯定只能从更高的地方下来,这附近的楼间距也不算近,肯定是得用简易军用滑索才行。
月浅仔细看了看,在商超模型图的西北边发现了绳索的踪迹。
不一会儿,月浅和狼哥就直接摸到博亚设置绳索的位置了。
有路可来回,那为什么博亚会下得去,二楼和三楼之间,之后就上不来了呢?
等月浅到了楼顶才发现,东边这个楼梯的门锁是单向开关的。
也就是说,人们可以从楼顶往东边的楼梯开门锁然后下楼,但是没有办法从东边的楼梯上楼,西边堆满了杂物,月浅想了想,估计是这里之前也有人逃到楼顶过,然后发现西边的楼梯能上来人或者丧尸,才把杂物都堆在西边楼梯口来堵着。
说白了,无非就是博亚下楼救人的时候没有注意门锁,然后把自己锁在楼下了呗!
月浅嘟囔着,内心骂了博亚一句大大的蠢货。
锁着的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月浅就站在楼梯口等着。
茅子循声跑了上来,看着站在光里的月浅,宛若救世主一般,两个人相对无言。
博亚赶紧跑上来,冲过去抱着狼哥傻笑。再然后,后面跟上来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茅子旁边。
“她,媛艺。”茅子指了指身后的女生,媛艺,轻轻扯了扯茅子的衣服,一句话没说。
茅子甩了甩衣服,把媛艺的手给甩掉了,然后整个人扑向了月浅。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浅浅。”茅子拥抱的力度仿佛能把一万个月浅都捏碎了。
媛艺看着茅子,感觉很陌生,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茅子,
于她而言,这么久以来,她能感受到的永远只有茅子的冷漠和刻意的疏远。
她很好奇,月浅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能够让茅子对她爱的这么坚定不移。
媛艺看了看月浅,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
月浅长得就像一个活脱脱的生化危机女战士,个头不高,一米六五的个子,还没有媛艺她自己高。
但是月浅全身的肌肉线条都完美的恰到好处,身材丰盈而有魅力,相比于骨瘦如柴的媛艺,月浅看着就要丰满,健康很多。
媛艺有些自卑,再加上她看着月浅在看到茅子后的温暖笑容,
他们俩相拥在夕阳暖光里,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媛艺只觉得自己不配站在这里。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媛艺和茅子的双方父母都是早就见过面的,况且,没人知道茅子和月浅他们在谈恋爱,当然,除了现在在场的这五个人。
喜欢,总不能比合适更重要吧,茅子的父母都是认可我的,说不定我们最后能在一起呢。
媛艺就这么想着,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见茅子,不,这辈子我也想要占有他,反正,在父母双亲那边,我和茅子才是名正言顺的。
月浅看着媛艺挤出来的奇怪神情,无比厌烦。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博亚和狼哥搂抱在了一块,相互腻歪着,月浅看着想笑,然后又想起了媛艺也在这里,她总是感觉千万般不舒服。
一行五个人,大家突然都沉默着不说话,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楼梯里时不时传来丧尸的声音,提醒着楼上的人要仔细,安静地行动。
博亚走到楼梯口,不耐烦地跟媛艺说了句,“你别站在这,挡着我锁门。”
媛艺愣了一下,慢慢走到了一旁,她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而后,在等到浔阳在傍晚时分来接应他们,大家就都顺顺利利地撤退了。


回到了基地以后,月浅简单和战友们开了复盘的会议之后,就赶紧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然后茅子也赶紧找了借口溜走了。这会他们俩正在月浅房间里说着话。
“冷吗?这最近要降温了。”茅子摸了摸月浅冰冷的手,再伸脚去探了探,才发现月浅的腿都是冰冰凉,脚更是冷的跟被放进冰箱保鲜了一样。
月浅把头往茅子怀里缩了缩,搂着茅子的手更紧了一些,但是却把脚向身后踹了踹,她不想冻着茅子。
茅子直接伸过腿把月浅的脚给环了起来,月浅腿弯着,这样月浅的脚正好能踩在茅子的小腿上。
“这辈子我给你暖脚,我就做你的暖宝宝,下辈子你可要给我暖脚一辈子噢。”月浅听着茅子说这话,一下笑开了花,一直乌云密布的心情,马上就被吹走了许多乌云。
茅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月浅,”我们俩的事情,要不就先和父母公开吧,然后再结婚,这样的话我爸妈就不能再让媛艺来找我了。你也不用再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置气了。“
月浅有些犹豫,她谈恋爱的事情本就已经是违背了军令。
现下直接公开,然后结婚的话,司令那边怕是会爆炸。
但是月浅是真心想和茅子在一起的,只是她还是有一些犹豫。
月浅慢吞吞说着,“能不能,再等等我。我已经升到将师了,再熬一年就可以申请结婚了,到时候我们直接结婚好不好?确定能够结婚之后,你就可以先跟你爸妈说一下这件事了。我也会跟我爸妈沟通好的。”
月浅紧紧地抱着茅子,两人的腿互相环绕着,“我想要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再结婚。”
茅子知道月浅的犹豫,“但是,你知道的,如果我不结婚,或者我们俩的事情一直不公开,我爸妈就会一直安排我和媛艺见面的事情,”
茅子轻轻揉着月浅的耳垂,这是她最喜欢的解压方式,“他们在西江医院和媛艺的父母每天都打照面,并且我爸爸生病了,他一直都受他们照顾着。所以这才想要我和媛艺在一起。那如果每次都是这样的话总是免不了会影响你的心情啊。浅浅,我不想你不开心。“
月浅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确实没有办法能够像媛艺这样,给茅子一份,光明正大的爱情和双方父母都满意的婚姻。
想到这里,她真是发了疯地嫉妒媛艺,越想越气。气得狠狠的咬了茅子的手臂一口,给茅子疼的闷闷的沉了一声。
“那你能不能离她远点嘛,就一年,你再等我一年,可以吗?”月浅靠在茅子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委屈着。
茅子轻轻拍着月浅的后背,看着这个面对丧尸猛如虎,如今在自己怀里温润如小猫的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我等你。”月浅听到了茅子的回答,抬起头来,眼睛都笑弯了。茅子捏了捏怀中人的脸蛋,哄着说,“快睡一会吧,晚一点是不是又要走了。”
月浅点点头,“等到休假我就去找你。我可真想一直粘着你啊。”
她闭上了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只有她才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体香。
只有彼此相爱,且爱至深,极致浓烈,才能闻到对方身上的体香。
月浅渐渐入睡,茅子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那朦胧月色中透着光的脸蛋。
这一刻,他只想到了他们俩的天长地久。

走廊里,媛艺正在四处问人,找寻着茅子,正巧碰到了从狼哥房间里出来的博亚。
“你好,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和茅子,想问下你知道茅子现在在哪里吗?”媛艺苦笑着问,“茅子他爸妈在问我呢,说是想视频通话看一下茅子,你知道的,伯父伯母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安全的。”
博亚先是翻了个白眼,“这会子不见人,肯定就是在谈恋爱呢,晚点吧,您可别打扰人家了,您快歇着吧。”
博亚想了想茅子,又想到了叔叔阿姨,看了一眼媛艺,还是稍微缓和了些语气,“晚点我会跟他说让他给叔叔阿姨打电话的,你也不用着急找他,先休息一会儿吧。”
媛艺点了点头,“谢谢,那我先去休息室了。”就在她转身回休息室的时候,身上掉落了一张卡片,博亚弯下身子捡了起来,一回头媛艺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博亚看了看,原来是媛艺的名片,上面有着媛艺的联系方式。
怎么能在这里掉个这玩意儿,要不要丢了呢?
博亚嘟囔着,看了一眼角落的垃圾桶,迟疑了。算了还是留下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九个月后。
“还差三个月,就可以和司令提请结婚的事情了。”月浅长舒了一口气。
又一个任务完成,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准备给茅子打电话的时候,茅子先发来了信息。
“博亚跟我说,那次在西江市,你明明是很早就收到了我的求救信息的,对于你来说,救人时间明明很充足,但是你却没有选择先来救我。为什么?”
月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这里。
月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选择沉默。
尽管她遇到再多的丧尸,遇到再难的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逃避过。
但是只要是在面对茅子的时候,她总是会犹豫,她紧张了,她害怕了。
因为茅子是她心尖上的人,她害怕自己的冲动回答,还有冲动行为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月浅希望自己在茅子心里,永远都是他那最正确的答案。
殊不知这一次,茅子其实只是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解释而已。

月浅不知道博亚为什么脑子突然抽风,时隔九个月了,还要突然跟茅子说这件事。
明明人都已经安全救出来了,六人组那边的事情也办的很妥贴了。为什么他还要突然跑出来在茅子心上插一刀呢。
茅子难受,月浅比他更难受。
茅子是典型的金牛座,他向来都是遇事不慌,沉稳而有条理,暗黑而不伤人。
每次他有什么小问题小情绪其实都会憋在心里自己消化,如果是遇到什么大事,也都会是和月浅有商有量的。
在月浅心里,茅子一直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然而这一次,面对这个已经发生过了并结束了的事情,茅子却好像无法冷静面对。
茅子知道,月浅的犹豫和沉默。
但是,月浅当初面对的选择难题,如果放大了来看,其实是有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月浅在茅子和任务之间,选择了先去完成任务。月浅看到了茅子的消息,却没有先回复他。
而且明明有时间先来救我的…为什么不先来呢。
茅子一直在脑海中回想博亚说这件事的表情,他脑海中浮现出月浅看到媛艺的时候不舒服的目光,
难道…是因为她么,那我的生死,就可以这样被放在一边,置之不理了?
可是,我们曾经说好的,互相都是彼此心里的第一顺位啊。为什么要被一个外人所影响呢。
茅子喃喃自语,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透不过气。他真的真的很难过,他靠在医院的楼梯边,蹲了下来。
他原本是打算今天就来医院给父母说自己和月浅谈恋爱的事情的,然后再讨论一下结婚的事情,
因为月浅也跟他说了,这段时间可以先给爸爸妈妈们打预防针了,
司令在月浅上一次完成任务时,就已经松口了月浅可以谈恋爱的事情。
现在,他很无助,很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月浅背叛了,被抛弃了,即使是曾经。
但是月浅要去完成任务,这件事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
那为什么,不先回我消息呢。
甚至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没有啊。茅子看着和月浅的聊天对话框,安静地蜷缩在角落。
就在这时,媛艺默默走到了茅子的身边。
她拿着一杯热茶,安静地蹲下来,看着这个受伤的大男孩。心里无比得意,无比地畅快。
好像,现在她离她所想要的,又更近了一步。


月浅和茅子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一周?一个月?还是三个月,月浅已经记不清了。
她不会再解释,他心里有个坎。
再后来,月浅看到媛艺在她的社交媒体上,发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关于茅子和茅子家人的照片。
月浅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沉痛就一直这么积压着。
情绪崩溃的那天,是月浅看到媛艺发了一条动态,
大概意思是说,她和茅子双方的父母已经给他们俩定好了结婚的日子了。
月浅看了动态,也没去问茅子,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两个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吗?
没头没尾的,没有争吵,没有解释。
就这么结束了吧。应该是的。

月浅抱着手机哭了整整三天。
司令好像知道她失恋了,索性直接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长假。
休假到第四天的时候,博亚来看望月浅来了。
“月浅,小浅浅?小月亮?还活着吗你?啊?感觉好些了吗?”博亚打开门,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
“喂,你是不是真的病倒了啊,就连大休假都不找我,我还以为你快死了呢。”博亚摸着黑进了屋。
明明是大白天,月浅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屋内黑暗如同月浅的心一般死寂。
“他们订婚了是么。”月浅躺在卧室的床上,虚弱地问,她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博亚的表情略显尴尬,还好黑暗中月浅看不到他的脸。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我这刚进门,你就迫不及待要问这个。要不,你还是直接问问茅子吧。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你知道我不会问的。”博亚听到月浅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笑出了声。
“确实,以你的性格和脾气,你是肯定不会问他的。”
博亚挨个把客厅的,卧室的窗帘都拉开,窗户也打开了,想着给月浅透透气。
“我这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的,要不要听一下?”
博亚把带的水果和吃的从包里掏了出来,满满的堆在了月浅床边的小桌子上。
“终身大事?呵,我现在能有什么终身大事。”月浅眼里满是讥讽和悲哀。
曾经她以为,她是只会和茅子结婚的。
她以为,他们这辈子互相只有彼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现在?当曾经沉如山海的爱已经不再作数,后来的人也填不满她心里的遍地荒芜。

“你们那儿啊,说实话,和科研院医学院的联姻的不在少数。”博亚先把芭乐洗好了,然后又自顾自地剥开了一个橘子吃。
“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个,确实有点为难,毕竟你刚……那啥嘛。但是这人条件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博亚缓缓说着,他总感觉月浅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他,骂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月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起博亚刚洗好的芭乐咬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和谁?”
博亚有点震惊,关于月浅冷静的反应,不过这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季云归。你们见过的。”博亚随后从包里掏出了电脑,操作一番,把画面转向了月浅,
“这是他的个人信息。是司令亲自给你挑的人选,说是和你最般配不过了。”
月浅听着,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已经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也是军队里的人吗?不对…啊…是他,那个六人组的任务。”
月浅看着电脑上的信息,回忆起了季云归那深褐色的眸,和那双能把自己当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大手。
博亚看着季云归的照片,感慨道,“除了狼哥,他真是我在这世上第二个服气的男人,真可惜了,要是和你结婚还真便宜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总是要比茅子般配的,对于你来说。”
月浅听着这话感觉怪怪嗖嗖的,“茅子可是和你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你不是还总爱起哄嘛,现在你怎么突然说起什么般不般配的事情。”
博亚脸色一沉,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季云归,海归生物学博士,科研院的头号培养人物,专门为了攻克丧尸病毒被中央派人请回来的。”
博亚瞪着眼看着电脑里的信息,“他跟你这个南陆军区司令心尖上的将师特种兵还算般配,不对,前些日子你刚升左师,小弟佩服。不过我想想,我怎么感觉反而还是你配不上他呢,成天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温柔~”
博亚翻到了季云归生活照的相册集,一边看一边小声吐槽,“我感觉我还勉强能配一配他~只可惜人家哥哥不喜欢男的~”
博亚嗤笑着,被月浅猛踹了一脚都不介意,反过来呛她道,“您老身子骨硬朗起来了是吧?居然有力气踹人了~”
虽是说着玩笑话,博亚同时也给月浅热了一杯牛奶,递了过去。
“是司令让你给我送的消息么。”月浅尝了一下牛奶,感觉没什么味道,博亚看到月浅手指好像在寻觅着什么,
他拍了拍月浅的手,然后把桌子下面的方糖取了出来,给月浅加上了两颗。
博亚点点头,“你要是同意,可以先结婚后谈恋爱。慢慢培养感情。但是婚是要先结的。”
“你们俩结婚对于科研院和军队来说意义非凡,这场婚礼,司令说是肯定要大操大办的。当然,还是只有科研院和军队的人一起。你想好的话可以跟我说,或者直接跟司令说。”
博亚抬起头,他望向了月浅,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月浅说不同意,但是想到了司令这边,他又希望月浅能同意这桩婚事。
月浅没看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同意结婚,你现在就直接跟司令说吧。不过,那个季云归……他那边同意么?”说罢,把喝完牛奶的空杯子放在旁边。
博亚瞪大了双眼,“他那边老早就同意了,肯定是他先同意了我才能来找你的……不是,大姐,您都不带考虑下的吗?我以为你还需要时间……”博亚想到了茅子,赶紧闭嘴。
“我不需要,找个好日子就能结婚,你就这么跟司令说吧。但是前提是,肯定不能用我现在已经批准的这一个星期的假来办。”
月浅翻了个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卷进了被子里。
博亚看着月浅满脸鄙夷的表情大笑,“婚礼准备都是需要时间的啊,哈哈哈哈,这两三天的怎么可能来得及呢,你就先好好休息着吧。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我现在就给司令回消息说一声。到时候就等你的好消息咯。”
博亚顺手给月浅收拾了一下桌子。
“我先走咯,晚点还要出任务的。你请假了这帮人就把任务都丢在了我的头上,真没意思。”
博亚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转过头,用带着一点霸道的语气和月浅说,
“给你带的东西都要吃完,再怎么样伤心难过都不能不吃东西,免得累垮了身子。日子长着呢,要做的事,要完成的任务还有很多很多。”
博亚顿了顿,没有由来的突然又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过任务了。”
是啊,自从军舰任务之前,月浅还时不时地和博亚一起出任务。
自从在军舰相遇后,就变成了茅子和月浅总会有意无意地选择在相近的城市出任务。
博亚也在回想过去的细节,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茅子和月浅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不过,纠不纠结这些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两个人,有过去,但是不会再有以后了。
月浅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是没听到博亚最后的喃喃自语。
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电脑上季云归的个人信息那,
却没看到博亚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情绪复杂万千。

西江市医院。
媛艺告诉了茅子,月浅订婚的消息。
“你看,我早都说了,就是她先不要你了。我觉得我们两个结婚的事情,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你也知道的,我和我爸爸妈妈都会好好照顾叔叔阿姨的。”
媛艺轻声说着,似是建议的话语里面总是夹着一点权衡利弊,
她看着茅子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变得安静而沉默,她很心疼,
她能够感受到茅子很伤心,但她却不知道应该从何安慰起。
“你是不是在网上又发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浅浅看到了。”
茅子低着头问着,他站在墙角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媛艺听到茅子这么说,有些慌神,
“我没有啊,我就是分享了一些我的日常而已。叔叔阿姨来我们家里吃饭聚餐不是常有的事情么。”
“真的没有么?”茅子抬起了头,眼睛直直看着媛艺,媛艺被盯地有些害怕,她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茅子的双眼。
媛艺又想到,反正月浅那儿都已经确定要结婚了,茅子这边肯定迟早是要放下的,总归是要过去的。
她定了定神,装作无辜,“我真的没有啊,我就是照常发生活日常而已,本来我们上次吃饭的时候,叔叔阿姨就已经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不是么?你总不能拦着叔叔阿姨不跟我爸爸妈妈一块吃饭去吧?”
“他们是在问什么时候订婚,而不是说我们已经订婚了。”
茅子痛苦万分,他缓慢蹲了下去,双手环着头把脸埋了起来,“你就是故意发给浅浅看的。”
媛艺听到茅子这样说,索性不装了,
“是,我确实就是故意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比她更适合跟你结婚,不是么?”
媛艺点开了博亚给她发送的季云归的个人信息,把手机递到茅子眼前“你再看看她的订婚对象。”
茅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接话。
媛艺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想要劝劝他,
“茅子啊,其实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你和溪月浅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和浅浅……我们本来是可以结婚的……都怪你……”茅子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哭腔,
他心痛万分,但是对眼前这个无微不至照顾着自己父母的人,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办法去对她发泄任何的脾气。
媛艺还想说些什么,茅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只是冷冰冰地留下了一句,“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媛艺倒也没生气,对于茅子,她只觉得是囊中之物罢了。
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那么长,他们还是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
这么想着,媛艺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转过身,又面带微笑地进了房间和茅子的爸爸妈妈温柔地打着招呼。


或许,月浅和茅子,他们双方都在等彼此给一个答案,等一个解释。
但是,他们之间,没有人选择做主动的那一个。
博亚看到月浅和季云归的婚期已定,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偷偷摸摸地在发着消息,不知道是给什么人。
没想到这一幕碰巧被月浅看见了。
月浅瞥了一眼博亚的手机屏幕,她疑惑着,“这是媛艺?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博亚有些尴尬,面色慌张,想了想,回答到,
“额…就是去年那次救人之后,她有的时候会问我茅子在哪,是,是茅子的爸妈让他问的,不过你也知道,茅子总是不理她的,我也是怕茅子的爸妈担心茅子的安全罢了,才想着加个微信也好联络一些……”
“噢……原来是这样啊……”月浅觉得很奇怪,想了想,博亚这个理由勉强能说得过去,就没再追问什么。
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就不要拖着。有些人,该忘记了,就不要再念着。
还是早点放下吧。

博亚看月浅没再发问,松了口气。
月浅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和博亚道别,准备出任务去了,这次任务结束后,就要回来和季云归结婚了。
博亚看着月浅孤单而清冷的背影,一直在发呆。
其实,博亚早就知道月浅当初选择不先去救茅子的这件事,肯定会影响他们俩的感情,
只是博亚没想到,这件事情影响这么大,以至于最后的结局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这样才是,博亚心里,茅子和月浅各自最好的结局。

那天博亚看着茅子一脸兴奋地告诉自己,准备要和父母说,与月浅谈恋爱和订婚的事情的时候,
博亚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开心,想要祝福他们,
与之相反,博亚是面无表情,他沉默了。
茅子在一旁看博亚的表情看的觉得奇怪。
博亚不知道自己,在面对月浅和茅子要结婚这件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很早很早,几乎是最开始的时候,就认识茅子了,早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所以他们俩称得上是发小。
然后在他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军队受训,然后在特种训练营里认识的月浅,
再后来,看到这两个都与自己相识但是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相逢,相知,相恋。
认识这两人都已经十多年了,再看着他们艰苦卓绝地维持了三年多的地下恋情,
曾经,博亚对他们的爱情还嘲笑不止。
到如今,听茅子说到他们真的要结婚了,真的有可能可以结婚了,
博亚突然感觉很不高兴,整个人特别烦躁,像是胸口闷着一股子气,膈应着,一直喘不上来,也排不出去。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月浅,我们没有在一起就算了,凭什么茅子后来遇见的浅浅,
凭什么你们能在一起,凭什么你们能结婚呢。
博亚在拳击室里,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着,发泄着心中苦闷。
对月浅,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情感呢?
是友情吗?还是说彼此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变成了亲情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得不到的爱情呢……
博亚摇了摇头,他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但是,每当他越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想的时候,就越会继续想。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月浅在训练时,一脸坚毅的表情,那种冷酷,和坚持,让他深深地着迷;
她坐在那发呆看图纸的时候,她在训练营练到浑身是伤还要一直坚持训练的时候,
她从竹楼回来满身是血的时候……
种种过去,那么多的艰难时刻,都是我在陪着她,她也在陪着我,我们一起经历的啊……
与此同时脑海中又闪过了,月浅和茅子发消息时候的表情,
那种欢欣雀跃的笑容,那种由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爱意,浓烈而深刻的爱意,
这都是博亚不曾体会过,不曾拥有过的。
博亚对月浅的占有欲在他们谈恋爱的每时每刻,都到达了千奇百怪的各不相同的顶峰。
博亚的内心一直无法冷静下来。
凭什么茅子能拥有这样的她呢?不,他不配。
能够站在月浅身边的男人,
最后牵着她的手在婚礼上致辞,交换戒指,互相拥吻的人,
不能是他的话,也一定不能是茅子。
至少得是一个让自己服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军政院里肯定是没有的。
唯一的一个,狼哥,早就被自己征服了。
可是茅子,毕竟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啊。就这么拆散掉了月浅和茅子,他们心里肯定也都很难过的。
不,他都已经占有月浅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放月浅走了。
媛艺虽然绿茶了一点,但是也是还算聪明的一个人,再加上,她的家里能够很好的照顾到茅子的爸爸妈妈,
媛艺才是茅子最好的归宿。
对,就应该这样。哼。
而且,司令给的消息,太及时了。
只有季云归,只有这个男人,才能配得上月浅。
只有他比我好,只有他。
只有他才是月浅最好的结婚对象。
这两对天作之合,还不都是得要等我出手了,才能促成呢。
日后他们都会感激我的。一定会的。
我做的一定是对的,一定是对的。
博亚一直这么想着,想着,一边打拳打到血渗出了圈套都不觉得疼。

时间又走到了三个月后,也就是月浅原本和茅子决定要结婚,可以办婚礼的这段时间。
月浅选的,是季云归生日这天。
在这天,月浅和季云归举办了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军政院,科研院的头面,除了在走任务的,几乎都来了。
月浅有些羞涩,一点点的手足无措,她平日里只会出任务打丧尸,结婚这事她肯定不会。
季云归温柔地握着她的双手,眼神坚定地望着眼前,精致而优雅的新婚妻子,缓缓说道,
“别怕,有我在呢。今天要来的人有点多噢,是不是有点紧张呢?”
月浅点了点头,纵使原来定下的婚期被月浅拖延了两个多月,季云归也没有一点怨言。
月浅知道,她不能再找理由拖着了。
其实她是在看到茅子和媛艺的结婚视频之后,才下定了决心要和季云归结婚的。
茅子结婚的那天,月浅并没有去。月浅也没有收到茅子的请柬。
她还是看到媛艺发在网上的动态得知的。
“我们结婚啦~新郎很帅很冷酷呢~”
配的图片是媛艺的自拍和穿着西装微微侧身站着的茅子,
那白皙的皮肤熟悉的侧脸,指尖曾经划过的喉结的弧度,如今,都要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那个光明正大把他抢走的女人。
月浅只是默默地看着图片里曾经的爱人,
一遍又一遍。
没有哭,也没有闹。
也不知道盯着照看了多久,发呆了多久,她终于收起了手机。
她默默找了一个寂静而安全的高楼楼顶,用他最爱用的那把狙击枪,配上消音器,一下又一下地瞄准丧尸,
啪,倒下一个,啪,那边又倒下一个。
手指累了,就休息一下,眼睛累了,就揉一揉。
从日出到日落。这高楼附近的在外乱走动的丧尸都被她赶尽杀绝了。
只留下了满满一地的子弹壳在楼顶。
最后,她拖着已然麻木的身躯,离开高楼,走地下安全通道,从城市渐变带一路走回到自己的小窝里,
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着曾经发生的种种过往。
他们曾经一起出破旧军舰的任务,茅子如盖世英雄一般出现,救下了危急时刻没有子弹垂死挣扎着的,
差点被丧尸生吞活剥的月浅,
他们曾经一起逃亡爆发感染的地铁线,茅子为了月浅,把自己锁在列车室引诱丧尸,只是为了月浅能够安全脱险。
而后月浅死里逃生,再回过头去把茅子成功救了出来。
月浅不爱吃葱花和香菜,茅子每次都会耐心地给她挑出来。
月浅喜欢明信片,茅子每次出任务,不管那个城市之前月浅有没有去过,他总是会给她带上一套不一样的明信片。
月浅有睡眠障碍症,总是会睡不着觉。
她不是梦到丧尸快逼近,就是梦到敌国特务来窃取情报,枪已经指着脑袋了。
茅子就会温柔地把她喊醒,然后给她热上一杯牛奶,再陪她重新入眠。
茅子每次做完任务一定会找机会和月浅见面。
他所有的假期,除了见父母以外,都在陪月浅。
只为了让心爱的人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月浅爱听茅子唱歌,
茅子每一次都会轻轻哼着她喜欢听的歌,
看着她搂着自己的胳膊慢慢入睡。
等等等等。
他们曾经以为,这一辈子就是彼此了。
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的心之所向。


月浅一直低着头,直到第二天日出。
外面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没拉好的窗帘让几束光偷跑了进来。
手机铃声把月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是季云归打来的电话。
“浅浅,你还好吗?”
月浅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季云归又继续说道,“我今天休息,给你买了早饭,已经在你家楼下了。要不…我把早餐放在你家门口?还是…”
“没事,我开门了。我知道你在楼下陪了我一整夜。”月浅说着,抬头看着窗帘缝隙间,远处的浮云游动。
天朗气清,心情都好了很多。
季云归有些激动,但还是稳住了自己些许颤抖的声音,“好,我来了。”
月浅打开了门,季云归双手满载着香喷喷的早餐,
“这个是你爱吃的那家云吞,没有放葱花和香菜,豆浆是三分暖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太热的。车里还有几箱咖啡和牛奶,我知道你不想吃饭的时候总喜欢喝这些,还有个制冰机,但是你可不能贪冰啊……”
季云归本不是一个絮絮叨叨的人,之前他总是进他所能地保持冷静,
只是现在,看到她站在他眼前,那么近,看着她疲惫的眼,凌乱的碎发。
他真的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对月浅的感情。
话没说完,没想到,月浅先吻了上去。
季云归的脸,如油漆上墙,刷的一下就红了。
直到放他喘气的时候,彼此的距离只有呼吸间这么近,月浅看着他的脸,才想起来,
“原来你也是泠汀中学的……”
就在月浅愣神的这瞬间,季云归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暧昧的揉过月浅散落的发梢。
“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把头轻轻的埋在月浅的肩上,灼热的呼吸贴在她耳后,嘴唇紧紧贴着侧边脖子,这让月浅不由得微微发抖。
见她没抗拒,他又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们……”她迟疑着,手却不自觉地搂上了他的脖子,他顺势把她公主抱了起来。
他不想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径直向屋内走去。

画面一转,季云归已经站在了自己眼前,西装打扮,衬得他高大威猛的身形威风不已。
尽管他不是军人,但是那结实的臂膀看着就很给人有安全感。
司令笑得乐呵呵的,和月浅的爸爸妈妈,姥姥姥爷,季云归的爸爸妈妈,还有肖船长一块亲切地聊着天。
他们原就是多年不见的同学,好友。这门亲事在他们眼中,本就是喜上加囍,亲上加亲。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好的,现在我们帅气无比的新郎可以亲吻美丽温柔的新娘了~”
在现场的一片欢呼声中,季云归轻轻的捧着月浅略略绯红的小脸,亲了下去。
月浅的知己好友听到司仪的话都忍不住笑场了,今日的月浅确实是美丽动人的,
但是一想到她在训练场打靶,上战场打丧尸时候的那个凶狠样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啊。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黑暗角落里,茅子沉默着,看着台上的月浅,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亲吻着。
他原先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月浅说,但是当他来到了这里,当他看到了这一幕,
月浅真真切切地成为了别人的新娘的这一刻。
他觉得,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见她了,也没有任何话可以再向她说出口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
今天这个日子,如果之前没出意外,本来该是由我牵着她的手,一起在台上接受大家的祝福的。
这个男人,看起来应该能够给浅浅带来幸福吧。
台下月浅的父母和季云归的父母亦是交谈甚欢,
让他想起了在自己的婚礼上,自己的父母和媛艺的父母开心流泪的画面。
是啊,作为军人本就不能时刻在父母亲跟前尽孝,那么关于结婚这件事,只要父母同意,开心,也算是圆满的了。
只是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罢了。
父母喜欢就行,不是么。
他又想起自己在很久之前曾经试探性地问了父母一嘴,同不同意他找一个也在军队任职的女友,
父母的表情略显尴尬,最后还是点头说了同意,只是说,希望这个女孩,即使在军队里也只是做的文职,
因为茅子也是需要偶尔出任务的,如果两个人都有可能时常因为出任务而陷入危险之中,那指定是不行的。
茅子也没再提,只是在想等着月浅处理完她的犹豫,说不定还能再跟父母试着说一说。

茅子还是在想着月浅,他想起他在办婚礼之前,曾经让博亚送了一封信给月浅。
信上说,
如果月浅选择了他,他可以为她放弃婚礼。
如果她拒绝他,那么以后可以不用再回信了。
这是茅子最后最后,最后的一次主动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特别主动的人,能够鼓起勇气让博亚帮忙送信,足以表现他的诚意了。
但是月浅迟迟没有回复,茅子问了博亚是否将信送到了月浅手里。
博亚只说送到了,他也不晓得月浅看没看。
茅子又陷入了沉默。片刻,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已经换了敬酒服正在和家人朋友说笑的月浅,
还有那个站在她身边的,小心仔细地照顾着她的那个男人。
多么和谐而美好的画面,一对佳人玉偶天成。

博亚曾是茅子的伴郎。
今天,他又成为了月浅婚礼的伴郎,趁着换衣服的缝隙,他溜到了这个角落里。
看到茅子这样伤神的模样,博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茅子眼睛通红,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博亚一直看着茅子孤单行走的背影,直到他走出了季家的庄园之后,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小花园阳台,
把茅子给他的那封信掏了出来,借着点燃的香烟,烧掉了。
他神情冷漠地,烧掉了茅子对月浅最后的,溢于言表的爱和思念。

博亚正看着地上的灰烬发呆,里面的人叫喊着,“伴郎呢,怎么还有一个伴郎不见啦,要拍大合照咯~”
博亚站起身,狠狠的踩灭了烟头,又狠狠的踩了几脚地上的灰烬,
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覆盖掉了先前的冷漠,转过身跑了进去,“来咯~”
至此,茅子和月浅的故事,走到了终点。

十一
媛艺看着先前冷漠无比的茅子,在月浅大婚之后终于给了自己一张苦涩无味的笑脸,她感到甚是开心。
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我一定能够让他开心起来的。媛艺静静地看着身旁熟睡的茅子,心里默默想着,
如果有下辈子,老天爷一定要让我比月浅还要先遇见茅子,即使最后就算没有在一起,
也一定要让茅子尝尝这辈子她曾经尝过的冷漠滋味,最好也让月浅尝尝这种,对枕边人爱而不得的痛苦。
媛艺就这么恨恨地想着想着,也昏睡了过去。
在结了婚之后,茅子原本选择的是调岗,因为爸爸身体不好,茅子也想多些时间陪着照顾着。
没想到司令直接给他安排了一笔巨额奖金,说是之前出任务给他的奖励,让他提前“退休”,
让他拿着钱,回家找一份安生工作,好好照顾家里人。
其实本不该由司令管的这件事,不过茅子看到指令之后,大概心里也清楚了,
司令其实早就知道他和月浅之前的事情的。
只不过是现在刚好给他一个理由离开月浅罢了。
旁人看不出虚实,那些小迷妹们只觉得茅子太帅了,能得到司令的赏识。
只有茅子知道,司令这是下了一道体面的逐客令。

回到家里,再看着媛艺那张脸,茅子没有任何感情,
只有她那瘦弱的身材,在醉酒之后才能稍微引得茅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
再想到他和她的结局都是由这个女人造成的。
他更是没心情。
茅子日复一日的冷漠,早已经麻痹了媛艺的心。
茅子本不是一个花花公子,反而在和媛艺结婚了以后,开始四处拈花惹草。
今天是这个医院的新来的小护士,明天是那个文工团的跳舞小姐姐,后天是以前有过好感的高中同学,
千里迢迢来西江市见茅子一面,茅子索性家也不回了。
他的生活日渐糜烂,甚至得了病。他疯狂享受着这种迷失自我的快感,
好像经历过的女人越多,越能够冲淡他对月浅的爱和思念。
还迷上了赌博,整日抽着烟消遣。
这所有的,不堪入目的一切,
亦好像是在对媛艺进行的,无声的报复。
媛艺在面对家里父母的询问时,也只是强颜欢笑,有的时候茅子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每每聊到两人当初结婚那些事情的时候,茅子都是直接甩脸走人的。
直到后来茅子的爸爸被茅子气得不轻,茅子才稍微缓和些。
后来茅子的父亲去世了,茅子更是肆无忌惮了。
媛艺能怀上孕,还是因为某一天茅子思念月浅过甚,借酒消愁后迷迷糊糊才得来的。
日子这么过着,偶尔茅子想起她的好,也只是会态度稍微好一点,再想起月浅时,茅子还是会对媛艺一脸不耐烦。
不过,即使这样,媛艺也不介意。
那一点点的好,一点点的温柔,
对她来说,就已足够。
她只不过是把希望寄托到了下辈子而已。
这辈子,能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偶尔能得到他片刻的温暖,也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媛艺因为太过瘦弱,留不住孩子。
纵使父母是德高望重的医生,院长,
于此,也是无能为力。
媛艺眼含泪花,躺在手术床上,
随着麻醉的药效起,渐渐昏睡了过去。
下辈子,拜托了,让他先遇见我吧。
至此,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茅子这才清醒了过来。
父亲不在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没了。
母亲心痛到崩溃。把自己丧父丧孙子的哀痛全都怪罪在这个儿子身上。
茅子听着母亲的谩骂,看着医院窗外大雨磅礴。
茅子决定,他要好好生活了。
潇洒快乐的日子体验过,也就算了。
寻花问柳,找寻不同的人,最后也总是享受一样的激情,
耗尽了新鲜感之后,结局也是一样的无趣。
尝过这么多糕点美味,说到底,不过就是这样了。
和他灵魂相惜的那个人,早就已和别人结婚生子,后来听说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
他希望她能过的幸福,他知道这些年她出任务受了不少伤,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他心里还是紧张的。
他还是盼望着,无论如何,至少能和她再近一些。
于是后来,他凭着自己之前对狙击枪支深度的了解和丰富的作战经验,成为了西江市军校里的一名老师。
司令知道了,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会有意无意避免他和月浅相见。月浅从那以后再也没收到过去西江市的任务。
纵使那个时候的他和月浅,已再无可能。

茅子自此以后,安分教学,回家就和媛艺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
后来媛艺调理好身子,费尽千辛万苦才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名字叫,茅念月。
他终于像是找到的新的希望,要为了女儿活着。
他感谢媛艺为他做的这一切,但也觉得那些精神上遭受的苦难是媛艺应该遭受的。
他只是偶尔还会想到月浅,他不知道,
下辈子他们还会不会遇见,还会不会只认定,
彼此是彼此的唯一。
他倒也希望能和她有个圆满而美好的结局。

自从季云归给了水麒麟号添了不少医疗方面的重要资源之后,博亚终于改口,甜甜的喊了他一声,“妹夫”
这可给季云归乐了好几天,月浅还抱怨着,“真是被博亚这小子薅羊毛薅到家了!!!”
季云归摸了摸月浅的头,笑着说,
“没关系的,任他薅呗。他陪你训练这么多年,你们俩一块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我多报答他也是应该的。”
季云归看着月浅还是满不开心的样子,继续安慰,“再说了,这个本来就是科研院计划着要给的,被我拿来借花献佛啦。对了,还好他是喜欢男生的,不然他要是把你给抢走了的话,我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咯~”
“你别乱想,我跟他是铁定干干净净的。我看他真的就跟看姐妹一样,他和狼哥在一起了之后,好像也变得爱撒娇了许多,你说是不是?”月浅在一旁碎碎念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季云归面前变得有些唠叨了,
“你也别怪我爱说闲话,我就是比较喜欢吐槽他而已……毕竟这么多年的战友……不过他最近好像又移情别恋了,你可别跟他交流太多啊……”她扯着他的睡衣,有一搭没一搭地比划着,给他弄得心痒痒的。
“没事,在我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可是合法夫妻哟,如果在我这里你都还觉得说话不自在的话,那我们其实是可以晚一点结婚的,直到你感觉和我相处舒服为止。”
季云归温柔地抚摸着月浅的碎发,“我是可以一直等你的,浅浅。”
月浅听到季云归说着这样的话,她不禁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她先是缩在被子里,想了想,而后又把头露出来,
她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他眼里满是爱意地看着她,看的她的脸微微泛红。
月浅坐起身来,靠着他,他就顺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而他却反过手来与她十指紧扣。
月浅先是低着头,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认真说道,
“我既然选择了与你结婚,就已经代表,我这辈子就选择了你。”
“我是一名军人,我的国家,我守护的人们,我执行的任务都时常需要我为他们出生入死,说不好哪一次任务失败,我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温度眼神空洞的丧尸了。”他听着她说这番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所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心思在别处,因为我必须紧着优先完成好任务,这个你是可以完全放心的,我知道军队里男生比较多,你可能会有些顾虑,或者担心一些其他的有的没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她十分诚恳地望着他。
季云归听着,把头埋在了月浅冰凉的肩膀上,握着月浅的手又紧了些。
“从现在起,我在乎的人,除了我的父母,就是你了。你是我的丈夫,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我也需要你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这样你才能好好地爱我,爱我们这个家。”
说完了这些,月浅转过脸来,侧着身子,恨恨地咬了一口季云归的脖子,咬的他生疼。
但是季云归愣是没喘一口气,任凭月浅在他脖子,胸上和肩膀上磨牙。
月浅努了努嘴,看他没有吭声,一脸得逞的表情。
而后她又继续说到,“除了我,这辈子你都不许再有其他的女人。不然你知道的,哼,我才不会放过你。”
季云归看着月浅的眼睛,深情而坚定,“浅浅,这辈子我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季云归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月浅。默默地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意。
月浅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她靠在他怀里,弯弯的眉眼,和甜甜的笑意。
“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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